文/六月荷
南方的春天,时而愁寒时而嬉暖。昨天还是一袭的和风,今儿已经是如盖的阴霾了。
本是鸟儿啁啾的时候,如今却不见它们在树梢间轻灵窜跃、恣意欢唱了。庭院中,只有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名来的花香,飘飘悠悠的。不觉又踱到塘边,想看一看那十分挂记着的稚荷,今番长成什么模样了。
初见它的时候,它的姊妹们已经急不可耐地钻出水面,恬静地贴着水面铺开来,在水面上割出圆圆的嫩绿。只有它,像刚出母体的婴儿,红润红润的,舒卷着身子,露出一副顽皮的样子,睡在怀里,睡在梦里,除了怜爱,还是怜爱。
原本我以为几天不见,它定能在倒影斑驳的水面上划出一片天地,即使不如姊姊们那般妖娆,也该有一点点柔弱的绿影,显现在水面之上的天地间吧。
池塘见不得底,塘水还有一些的混浊,但我仍然能够看见它,却寻不见怜爱的模样,这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了。原先红润的肌肤黯淡淡的,失了气色。它仰着头,我分明见到一双失了神光的倦眼,含着泪,一见着我,眼睛里即流出悲伤来。
心里抽得发紧。它受着何等的委屈了?是春天乍暖还寒的塘水,冻着它?还是水里的游鱼撞坏了稚嫩的腰身呢?倘是我太急迫想望见它伸出水面,无意中揠苗助长,伤了发韧它的筋骨呢?
我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悔恨袭扰上来。它本该有硕大的莲叶细心地呵护着的,它本当拥有众多健康活波的姐妹伴陪着的,而这一切于它都是奢望。
曾经听佛法说,如果我们的每个念头和行为是一颗种子的话,那么,一旦众缘和合,每颗种子都可能产生果报。俗家则说,种瓜得瓜种豆得豆。
有的种子播下了,在可预期的不远将来,就能够看到它开花结果的。有的种子则不知会在何时出土、何时成长、何时结成硕果,但总能待得一个期盼。有的种子则不知会在什么情境下夭折,再也等待不来它成熟的身影。但可以确定的是,这一切都缘于因果,有因必有果,而且因果只能是自作自受,别人却是无法替代的,任何的果报都得自己来承受。
黯淡的、黑郁的苦闷笼罩了整个池塘,好似天上沉重的阴霾。数天前曾经的爱怜仍然萦绕着我,我清楚地记得,即使在这窒息的氛围里,分明也还夹杂着爱怜,那爱怜的声音,那爱怜的身影。
我该如何地拯救它呢?它并不是巴望爱怜的小狗儿,可以抱在怀里。我想汲干塘里的水,将它带离水面,养在无风无雨的温室里,可这又会将它的生命带往何处?
不会离开你的,眼底含着泪的稚荷!我会在任何风景里陪你,伴你一同生长,一同摇曳,一同听风的声音,一同接受阳光和雨露,一同享受醉人的笑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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